CP:暉侍X范統

2011年收錄在《小情歌》的拙作,當時撰寫此文時沉月並未完結。

故事時間點:《白天不懂夜的黑》《你卻懂得我的美》──【沉月之鑰】第一部 卷八

      《情花開》──【沉月之鑰】第一部 卷九

 

 

 

 

黑髮男子站在河岸邊,抱著劍倚靠在柳樹下,藍色眼眸盯著面前潺潺流動的河水,嘴角勾起的溫和笑意襯得俊美的臉更加溫潤如玉。

楊柳樹下的美青年……真是好一幅賞心悅目的畫面,很有武俠小說裡面某位大俠的感覺。

美青年藍色眼眸朝他看了過來,嘴邊的笑意更深了。

「唷,范統,好久不見,有沒有想我呀?」

 

……前提是不要開口說話。

 

剛剛內心美好的感覺一下子就幻滅啦!就不能維持不開口說話的美德嗎?枉費他還認為這畫面很賞心悅目稍稍拉回他對黑髮男子的印象,結果根本就是自己想太多了!

「你這次又想幹嘛?就不能讓我好好睡覺嗎?」他頭痛地說。每次夢到黑髮男子總不會有好事,就算現在對黑髮男子的出現已經習慣到麻木,但並不表示他可以和顏悅色面對總是不懷好意的黑髮男子。

「唷唷唷,別這麼冷淡嘛!我可是為了這一天準備很久好幾天都沒出現在你夢裡呢!」

「那很好呀!你都不要出現最好,每次都擾人清夢很煩人耶!你到底什麼時候要走啊?」

「嗯?原來你比較想要跟我過河?好呀就乖乖過河把身體交給我吧!」說畢黑髮男子帶著微笑緩緩靠近他,準備捉住他的手。

「喂!聽人說話!我才不想跟你過河!」他警覺性地往後退,努力隔開和黑髮男子的距離。

盯著他充滿戒備的臉,黑髮男子停下腳步,聳聳肩說:「嘖嘖,好吧,看在我人這麼好的份上,今天就先放過你好了。」

……無言,怎麼會有人這麼自我感覺良好?

「……你到底是出來幹嘛的啊?我可以回去睡覺了嗎?」他有氣無力地開口,實在不想繼續和黑髮男子糾纏下去。

但事情總是未如他所願,只見黑髮男子搖搖手指,露出無辜又和善的微笑。

「怎麼可能這麼簡單放過你呢,范統?我剛剛不是說了嗎?為了這一天我準備很久了呢!」

……怎麼有一種很不好的預感?

「準備什麼啦?講重點好嗎?我很累想回去睡覺!」

「好吧,那我就直說了。為了答謝你上次借我身體,我今天就陪你四處走走吧!誰叫我是個知恩圖報的美少年呢?」

黑髮男子說畢還一撥瀏海露出「有我這個美少年陪逛街是你的榮幸還不快感謝我」極度欠扁的臉,他覺得自己若不上前去海扁對方實在是太對不起自己了……前提是打得過對方的話。可惡啊!明明就是自己的夢境為什麼不能控制情節?而且還打不過對方這是什麼道理?

「什麼東西啊這是感謝人應有的態度嗎?都幾歲了還自稱什麼美少年?你敢說我都不敢聽咧!而且我不需要你的感謝,只想要睡個好覺所以放我回去行不行?」

「啊?還是你比較想要跟我過河?看這河水多麼清澈多麼有讓人想跳下去的欲望呀……」

「停~停!我知道了,你想怎麼樣就怎麼樣吧!」

聞言黑髮男子勾起了一抹意味深長的微笑,讓他背脊有些發冷,總覺得有種誤上賊船的感覺。

「呵呵,那我們走吧!」

「不用拉我我自己會走,而且說什麼四處去走走這裡根本就啥也沒……!」

話還沒說完,他就瞠目結舌看著眼前不知打哪生出的景象。

這這這……這是從哪裡冒出來的啊?

出現在他面前的是東方城的街道和許許多多人來人往的人群,真實到他都不敢相信這是夢境。眼前足以媲美現實狀況的景象,他才知道原來之前河岸邊的豪宅根本不算什麼。

似乎自從遇到暉侍以來,匪夷所思的狀況就愈來愈多了。

但即使如此,他還是免不了臉上一抽。

誰會習慣這種事情啊?正所謂萬丈高樓平地起,豪宅不合常理瞬間出現就算了,現在可是出現整座東方城耶!

這到底是自己的想像力太豐富還是黑髮男子根本就是真實的?

如果黑髮男子是真實的,那這些生動到不行的場景是……不要想,很恐怖!

他有些逃避地跟在黑髮男子身邊,並在心裡暗暗祈求這場夢趕快醒來。

相較於他陰晴不定的臉色,黑髮男子顯得鎮定太多。俊美的臉龐揚起開心的笑容,一面和善地向周圍的人打招呼,一面輕聲和他說明哪家攤販自己常光顧、哪家食物很美味、哪家飾品很特別……等等這些瑣碎到不行的事情。

他不由自主望著黑髮男子微笑的側臉,彷彿可以感知對方的內心。

 

暉侍喜歡東方城,而且很喜歡。

 

可是,這裡明明是自己模擬的幻境,明明是自己想像出來的人物,為什麼還可以這麼樂在其中?

就好像這一切非是虛擬而是真實的,為眼前明顯的假象露出真誠愉快的笑容。

為什麼呢?黑髮男子應該知道,這一切都不會是真的。就算這些對話和場景曾經發生過又如何?都已經過去了。

是因為知道根本不可能,所以寂寞到需要創造一個虛幻的場景來滿足自己嗎?

這樣真的……太寂寞了。

他忽然覺得有些難受,甚至覺得眼前溫和的笑容十分刺眼。

正在他胡思亂想之際,一把含羞帶怯的聲音響起:「暉、暉侍大人!」

他們停下腳步,出聲的是一位有著大眼睛的可愛女孩。

紫色眼眸眨了眨,看了看身旁帶笑的黑髮俊美男子,再看了看眼前低頭害羞的可愛女孩,無比眼熟的畫面令他嘴角微微抽搐。

……不會吧,事情不會這麼老套發展吧?不是他想的那個樣子吧?

只見黑髮男子勾起有禮地笑容說:「嗯?有什麼事嗎?可愛的小姐?」

可愛女孩面上一紅,鼓起勇氣將手中物品交給暉侍,怯怯開口:「這個……是我親手做的,請您收下……」

「謝謝妳,我好高興。」黑髮男子收下之後還不忘露出燦爛的笑容,可愛女孩臉上的紅暈更明顯了。

「真……真的嗎?」

「當然,收到妳這麼可愛的女孩子送的禮物是我的榮幸。」

「嗯……暉、暉侍大人您高興就好……」隨後彷彿是勇氣用盡似的,可愛女孩羞紅著臉跑走了。

……他無言看著眼前超級老套的告白戲碼,內心感到十分無奈。

模擬出這一段給他看是什麼意思啊?什麼意思!?是在彰顯自己的好人緣故意刺激他的嗎?是這樣嗎?混帳!

而且還轉頭過來對他眨眼是怎樣?那得意洋洋的嘴臉彷彿在說:「我就是天生麗質受歡迎不像某人到現在還是孤家寡人一個」,一整個很欠扁。

哼!別以為這樣就可以刺激到他!他可是內心剛強如鑽石的正直好青年,才不會那麼簡單被擊倒。

枉費自己剛才還為黑髮男子無意中散發出來的寂寞感到難受,現在想起來根本就是自己想太多了!這種自我感覺良好的人自己玩得很高興,何需他來擔心?

他一邊在內心碎唸一邊快步走向前,決定不去理會笑得十分欠扁的黑髮男子。

沒想到自己一個人走著走著,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要做些什麼。

從前在東方城時,礙於現實的金錢考量他甚少出來逛街,以免碰到想要的東西卻不能買的窘境。不過現在是夢境所以應該沒有關係,到時候若真要買什麼就模擬出金錢來就好……應該吧。

他漫無目的四處閒晃,這些既熟悉又陌生的街景讓他感到懷念,不知道會不會有故人入夢呢?暉侍那麼戀弟,也許等一下走一走就會碰到珞侍了吧?真不知道珞侍現在過得怎麼樣了……

紫色雙眸無意中瞥來瞥去,忽然他的目光被一項物品吸引,腳步因此而停下。

那是他原有世界的東西,用紫色串珠製成的福袋。

為什麼會有這種東西呢?

「唷~范統,別走這麼快嘛!我找你找得好久。」

斜眼看著不知何時出現在自己身邊的黑髮男子,他沒好氣地回答:「最好是啦!少在那邊睜眼說瞎話,整個世界都是你想像出來的最好你會不知道我在哪裡?」

「嘖嘖嘖,怎麼這麼說呢?慢慢尋找才有尋人的樂趣不是嗎?話說回來你該不會因為有女孩子送我禮物所以在吃醋吧?啊啊啊,我這個美少年真是罪惡呀~」

誰會吃醋啊?他可不是暉侍大人的粉絲好嗎?

瞪了一眼又陷入自我感覺良好結界裡的黑髮男子,他放下原本想觸碰福袋的手有氣無力地反駁:「……我懶得跟你說話。」

「咦?你想要這個嗎?就把它買下來沒關係呀,我請客!」

還請客咧?也不想想這是誰想像出來的幻境,想要什麼東西直接拿就好了何需用錢買?更何況這根本不可能帶到現實中。

「不用了啦!這又不是真的,而且買下來也不知道要做什麼。」

他離開攤販,沒有看到對方眼裡一閃而過的情緒,不一會兒黑髮男子恢復正常笑嘻嘻地跟上來。

「范統,現在城北有活動,我們一起去看看吧。」

「啊?什麼活動?」

「跟我走就對了,走吧走吧!」

「都說了我自己會走……」

他無奈地任對方以表面上看不出來的蠻力擒住他的手腕,怎麼掙都掙不開。

其實暉侍大可不必這樣捉住他的手腕,之前幾次的相處早就讓他認命了,基本上只要不要做出拖他過河的恐怖舉動他多半是不會拒絕。而且兩個大男人手牽手實在是怪彆扭的,就算這是在夢中他也是會在意被比他帥上不知道幾倍的男人牽著手啊!為什麼他身邊的人一個比一個好看啊?真可惡!

他們一同來到城北的廣場,看著眼前熱鬧非凡的景象,黑髮男子側頭對他笑說:「范統,等一下商家會從城牆上丟禮物下來喔,要不要我幫你搶一個?」

「不用了啦,都說不是真的搶了也沒用。」

「……范統,你真是不可愛呢。」

「對啦對啦,我就是沒有你的兩個弟弟可愛不行嗎?你這麼想念他們是不會自己模擬出來嗎?讓我回去睡覺行嗎?」

黑髮男子沒有回答這些問題,帶著笑容輕聲道:「要開始了。」

此時鐘聲響起,一柱又一柱的煙火竄升到天際,丟禮物的活動也正式開始。

嗯嗯,到這邊為止都和暉侍記憶中一模一樣呢,只是沒見到珞侍和音侍、綾侍大人。如果沒記錯的話,等等丟下來的禮物是平安符和一堆可愛的小玩偶,最後暉侍會奪得大獎送給珞侍。

這個記憶對暉侍來說很重要吧?否則為什麼要模擬出來呢?如果真的這麼懷念,為什麼不連珞侍一起想像出來呢?

他歪著頭看著身旁帶著淡淡笑意的黑髮男子,內心著實感到不解。

究竟哪一個暉侍才是真正的暉侍?是眼前這個散發出溫潤笑容的溫柔男子,還是那個喜歡拖他過河還有一堆擄人戲碼令人崩潰的傢伙?

黑髮男子總是反反覆覆真真假假,他都不知道該相信什麼了。

民眾的鼓譟聲愈來愈大,他忽然被一樣物品打到頭,撿起來一看,他不禁愣住了。

這……這是什麼啊?珞侍的娃娃?

「哎呀哎呀,范統你真是好運氣,珞侍娃娃可是一堆人想要搶呢。怎麼樣,很可愛吧?」

「可愛你的頭!可不可以不要再彰顯你的戀弟情結啊!?還有這禮物是怎麼回事啊?」

「你不知道嗎?這是仿照東方城五侍製作的娃娃啊,一堆人搶著要呢!」

「……什麼跟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你想要你就拿去吧!」氣急敗壞將珞侍娃娃塞給暉侍,再一次為自己剛才的想法感到無力。他到底為什麼要為暉侍這個人想這麼多?這人根本就是個令人崩潰的傢伙!

「哎呀哎呀,還是你比較想要我的娃娃,等等就丟下來了唷!」

「想要你的頭!我沒有搜集娃娃的癖好,尤其是你的!」

「你想要綾侍的也可以呀,不過要跟一堆男人搶呢!」

「……都說了我不要!」

他們就這樣一邊吵嘴一邊看著活動進行,東方城五侍的娃娃果真很受人民歡迎,不過搶的人各有不同就是了。

像是搶暉侍娃娃的都是一些婆婆媽媽和青春少女,看來暉侍在東方城溫和有禮的形象很受人民愛戴;珞侍娃娃也很受長輩們歡迎,甚至還有一些男人搶奪,這些人根本就是把珞侍當成美少女吧?違侍大人的娃娃意外受原生居民的愛戴,而搶奪音侍大人娃娃都是女孩子,至於綾侍大人不用多說了,娃娃丟下來的時候他都快被一群男人的嘶吼聲給震破耳膜,不知道其中有沒有米重?

最後就是大獎了,他可以明顯感受到群眾興奮異常的氣氛。

禮物是東方城五侍的娃娃,大獎該不會是誰的等身抱枕吧?

他為自己冒出的想法感到頭皮發麻。

如果真的是等身抱枕,而暉侍又做出將大獎搶回來令人崩潰的舉動,那他可是會不顧暉侍名譽將他的本性告訴珞侍或那爾西的!

大獎從城牆上丟了下來,還來不及看清楚那是什麼,身旁的黑髮男子就足下一蹬,身形漂亮的在空中掠過,俐落搶下大獎後躍回他的身邊,帶著笑意將手中物品遞給他。

「范統,這個送你。」

「我……」不要兩個字還未說出口,他就因為黑髮男子手上的物品而睜大眼睛。

那是用紫色串珠製成的福袋,他在攤販上看到的物品。

為什麼大獎是這個?

當然,這比誰的等身抱枕好太多了,只是為什麼是這個呢?

想來想去還是思考不出答案,他懷著有些複雜的心情收下紫色福袋,老實道了謝。

黑髮男子笑了,說了句:「天色晚了,我們回去吧。」

他點點頭走在黑髮男子旁邊,不知道為什麼不想去吐槽哪裡來的天色還有是要回去哪裡。

他也不明白,自己明知這一切都是夢境,為什麼要收下福袋呢?明明是一覺醒來就不復存在的東西,為什麼要這麼做呢?

他們走到河岸邊的時候不知何時已經黑幕降臨,暉侍自在地在草地上躺了下來,他也在黑髮男子的身邊躺下。

清風拂過,他覺得有些睡意。不要問他說為什麼在夢裡還會想睡,他也很想知道啊!

「范統。」

「嗯?」

「我唱首歌給你聽吧。」

「啊?好啊。」

唱歌?似乎來到幻世之後都沒聽過有誰唱過歌,真好奇幻世的歌曲會是怎麼樣。

帶著少許期待的心情,他閉上眼睛側耳聽著黑髮男子的歌聲。

 

我們之間沒有延伸的關係 沒有相互佔有的權利

只在黎明混著夜色時 才有淺淺重疊的片刻

白天和黑夜只交替沒交換 無法想像對方的世界

我們仍堅持各自等在原地 把彼此站成兩個世界

你永遠不懂我傷悲 像白天不懂夜的黑

像永恆燃燒的太陽 不懂那月亮的盈缺

你永遠不懂我傷悲 像白天不懂夜的黑

不懂那星星為何會墜跌

不懂我傷悲 就好像白天不懂夜的黑

 

黑髮男子的聲音很輕,雖不到歌手的水準,卻因為投注了感情,倒也十分動聽。

一曲完畢,他還沉浸在黑髮男子輕柔的歌聲裡,就聽到黑髮男子帶著笑意的聲音:「我唱得怎麼樣?好聽嗎?」

「嗯嗯,很不錯,唱得很有感情,沒想到你那麼會唱歌。」

「呵呵。」黑髮男子低低笑了,好像很高興似的。

他轉過頭正巧看到黑髮男子的笑容,隨即將視線投向夜空。真是奇怪,暉侍這種笑意瀰漫到眼角的笑容不知為何讓他有些不習慣。

兩人之間難得的平靜祥和讓他有些侷促,只好隨便找個話題開口:「你怎麼會忽然想唱歌呢?」

「你不覺得……這首歌跟我們兩個很像嗎?我們之間只有交替沒有交換,多麼淒美動人啊!」

「……動人你的頭啦!誰是白天誰是黑夜?我們之間才不是這種關係!而且,重點是你怎麼會唱這首歌啊?這明明是我原有世界的流行歌呀!」

「當然是從你記憶裡翻出來的啊,我覺得這首歌不錯就學起來唱了。」

「喂喂!你寄生在我腦海裡就算了,可不可以不要亂翻別人的記憶?我也是有隱私權的!」

「嘖嘖,翻過你的記憶我發現你真的是一個很普通的人呢。長相普通學業普通連願望都很普通呢,我看只有說反話是你的特色吧?」

「什麼話!?我本來就是一個普通人啊!不要拿你們幻世的標準來評斷我好嗎?到底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我也覺得莫名其妙啊!」

「哈,也是啦,你這種普通人怎麼可能會有什麼作為,我當初真是所託非人呀!」

「那就給我活過來啊,混帳!有人肯幫你實現遺願就很好了你還嫌棄啊!?」

「哈,現在想想,也許你的生活挺讓人羨慕也說不一定呢。」

「……你到底想說什麼啦?可不可以不要亂翻別人的記憶了?」

「你在說什麼啊?你不是早就翻過我的記憶了?所以讓我看看你的記憶只是禮尚往來而已呀!」

「去你的禮尚往來,我才沒有這麼缺德去看別人的記憶。我只有在需要查資料的時候才會稍微看一下,其他我就沒有多看了,我知道什麼叫做非禮勿視好不好?而且我也不知道現在的你到底是不是真的,如果為了確認真偽而去看一個死人的隱私實在是很不道德。」

黑髮男子沉默了,不知道在想些什麼。他不耐煩地轉過頭說:「聽到了沒?我這麼尊重你的隱私你也要尊重我啊!」

黑髮男子緩緩坐起身,俊美的臉揚起溫柔的笑容,柔和的月光灑下來讓這張臉更加溫潤如玉。

雖然有些不想承認,但他還是在心裡暗暗讚嘆眼前美好的景象。還來不及去思考什麼,只覺得上方被一片黑色籠罩,隨後感到唇上有柔軟的觸感。

待他回過神來時,黑髮男子已帶著笑意躺回他的身邊。

他猛然坐起身,手指撫上自己的嘴唇,瞪大一雙紫色眼眸看著神態自若的黑髮男子。

這這這……這是什麼情形?他被吻了?他被男人吻了嗎?誰來告訴他這不是真的?暉侍腦袋壞掉了嗎?跟男人牽手就算了還被吻是怎樣?就算知道這在夢中他也不可能淡然鎮定啊!

「你你你……你幹嘛啊!?」

黑髮男子盯著他,戲謔笑說:「沒幹嘛呀!不就是個吻而已?」

「什麼叫不過是個吻而已?你腦袋有洞啊?」

「反應這麼大,這不會是你的初吻吧?」

「男人被另一個男人親誰都會反應大吧?而且那都不是重點,重點是你幹嘛啊?」

「嘖嘖嘖,跟一個美少年接吻有什麼不好?仔細想想我可是很吃虧的。」

「都幾歲了還什麼美少年?覺得吃虧的話就不要親啊混帳!」

「哈哈、哈哈哈哈。」

盯著他氣急敗壞的臉色,黑髮男子心情大好地笑出聲,這讓他覺得自己根本是被黑髮男子耍著玩。

「……你是故意的吧?耍我有這麼好玩嗎?」他面色不佳地說。

「嗯,是還頗好玩的。」

「……你信不信我揍你啊!?別以為我不敢揍你!小心我把你的本性告訴你兩個弟弟,看你怎麼維持你好哥哥的形象!」

聞言黑髮男子輕笑出聲,對他的威脅絲毫不在意。

「……你不會的。」

「才怪,等我醒來立刻去告訴他們!」

「哈,你不會這麼做的。因為……你是個好人啊……」

「被你說是好人我一點都不高興,為什麼我要被一個死人發好人卡啊?」

「嘖嘖嘖,你這麼好說話不如考慮一下我上次的提議如何?我把遺願增加到四個,你幫我達成吧?」

「誰理你啊!就算增加到四個我也不會理你的!話說回來你到底什麼時候要走啊?趕快投胎到好人家去,不要再留戀這個世間了!」

「……范統,你就這麼不想看到我嗎?好難過啊……」

他本想回答誰想要見到你這個擾人清夢的傢伙,卻在看到黑髮男子神情的時候說不出話來。

黑髮男子藍色雙眼透著淡淡的哀傷,那張和月退有七分像的臉孔雖然還是帶著笑意,卻讓他感到一陣難過。

 

不投胎到底是因為不想,還是……不能?

 

他不知道被噬魂武器傷到的靈魂究竟可不可以遁入輪迴?是不是寄生在他腦海中是黑髮男子唯一可以存在的方式呢?否則只會灰飛煙滅?

這樣想的他不由得有些心軟,有些彆扭地開口道:「也、也不是說不想見你,只要你不要總是拖我過河還是拿奇怪的擄人器具讓我睡不好,像這樣跟你相處也、也沒什麼不可以。」

可惡,他幹嘛結巴?

「呵呵,范統你人真的很好呢。」黑髮男子一掃方才的陰鬱,換上惡作劇成功的笑容。

「你不會又在耍我吧?混帳!莫名其妙說了一大堆剛剛又親我,我都還沒找你算帳呢!」

「呵呵,誰叫范統你的反應這麼可愛讓人不由得想欺負呀!」

「……別說這麼令人想吐的話!你眼睛有問題啊?去對你的兩個弟弟說可愛就好了別對我說!」

「呵呵,其實你也可以不用那麼生氣,剛剛那個也是我的初吻,所以你也不吃虧呀!」

「你的初吻?誰相信啊?」

「哎呀哎呀,彼此彼此囉。」

「……嘖,話說回來這一場夢怎麼這麼長還沒醒啊?」他一邊摸著懷裡的紫色福袋一邊碎唸著,不想再和暉侍對話下去。

「范統,你喜歡那個福袋嗎?」

「啊?是還頗喜歡的,雖然知道不是真的,可是難得有我原有世界的東西呢。」

「嗯,那就好。」

那就好?

他正想問什麼意思的時候,眼前的景象開始不清晰起來,看來這場夢要醒了。

「我要回去了,再見。」說完這句話他的身影就從河岸邊消失了。

 

***

 

「……」

黑髮男子沉默半晌,緩緩坐起身盯著褐髮青年消失的方向。

既然人都離開了,這些他創造出來的景象也就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隨手一揮,整座東方城憑空消失,只餘他所在的河岸。

褐髮青年不會知道,為了這一天他準備了多久,自己又付出了什麼代價。

深沉藍眸闔起又張開,可以感受到被噬魂武器傷害的靈魂之力又減輕了一些,自己更是虛弱了一分。

再見嗎……也許好幾天不能再見了呢,還有機會再見嗎?

不知道若是自己徹底消失褐髮青年會有什麼樣的反應?會是謝天謝地還是會感到難過呢?

俊美的臉孔勾起苦笑,輕輕啟口:「你永遠不懂我傷悲,像白天不懂夜的黑……」

他的歌聲似是問話似是自嘲,而無論是問話還是歌聲,都只能被風吹散,傳不到褐髮青年的心裡。

而就算褐髮青年聽到又如何?自己的真心話說出來也不會有人相信,這到底是不是做人失敗呢?

他就這樣在柳樹下唱著、唱著,帶著不知道該怎麼明說的心情,一遍遍唱出深深觸動自己內心的歌曲。

 

我們之間沒有延伸的關係 沒有相互佔有的權利

只在黎明混著夜色時 才有淺淺重疊的片刻

白天和黑夜只交替沒交換 無法想像對方的世界

我們仍堅持各自等在原地 把彼此站成兩個世界

你永遠不懂我傷悲 像白天不懂夜的黑

像永恆燃燒的太陽 不懂那月亮的盈缺

你永遠不懂我傷悲 像白天不懂夜的黑

不懂那星星為何會墜跌   

不懂我傷悲 就好像白天不懂夜的黑

 

 

我們……會再見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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